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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铭夕说：&ldo;这样说来，时间也没有很久，不知道你爸爸的手续有没有办，这样吧，等下回家我去问问我爸爸，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办法。&rdo;庞倩惊喜地看着他，说：&ldo;真的吗？你爸爸会帮忙吗？&rdo;&ldo;我爸爸和你爸爸从小就是好朋友啊。&rdo;顾铭夕笃定地说，&ldo;我爸爸现在在厂里职务挺高的，这点儿忙他应该会帮。&rdo;庞倩高兴极了，心里又升起了希望，连声说：&ldo;顾铭夕你真好，你真好！你真是太好了！&rdo;晚上，顾铭夕站在顾国祥书房门口，抬脚小小地叩了两下门。顾国祥说：&ldo;进来。&rdo;顾铭夕肩头推开房门，走了进去，顾国祥坐在书桌前，桌上摆着一台台式电脑，这是他半年前找人组装的，花了一万多块钱。顾国祥看都没看顾铭夕，手指头在键盘上敲个不停，顾铭夕走到他身边，看到屏幕上是一篇文章，密密麻麻的都是字。他问：&ldo;爸爸，这些字都是你打的吗？&rdo;顾国祥翻了一页手边的书，没有抬头：&ldo;对，都是我打的。&rdo;&ldo;好厉害啊。&rdo;顾铭夕由衷地赞叹着，顾国祥抬头看他，问：&ldo;找我有事？&rdo;&ldo;嗯。&rdo;顾铭夕站在顾国祥身边，低眉顺眼，就像个听话的学生面对严苛的老师，他问，&ldo;爸爸，我会不会打扰你？&rdo;&ldo;不会。&rdo;顾国祥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，说，&ldo;我刚好也有点累了。&rdo;顾铭夕笑了一下，说：&ldo;是这样的，爸爸，今天白天，庞倩和我说，庞叔叔下岗了。我看庞倩很伤心，所以想来问问你，庞叔叔的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。&rdo;听到儿子的话，顾国祥惊讶极了，惊讶得眼镜拿在手上都忘了戴。惊讶了一会儿后，他笑了起来，问顾铭夕：&ldo;是庞水生叫你来说的，还是庞倩？&rdo;顾铭夕一愣，摇头：&ldo;不是他们叫我来说的，是我自己想问的。&rdo;顾国祥冷冷地看着他：&ldo;你是觉得，爸爸现在在厂里有点儿地位，把你庞叔叔留下来是举手之劳的事，对吗？&rdo;&ldo;也不是……&rdo;顾铭夕发现父亲有些生气了，但他没打算就此放弃，继续说，&ldo;我只是觉得，庞叔叔很厉害的，他以前不是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么，我的自行车还是他帮我焊的呢，到现在都牢得很……&rdo;&ldo;你到底想说什么？&rdo;顾国祥戴上了眼镜，起身去角落里拿来一把折叠椅，打开了放在面前，&ldo;铭夕，坐。&rdo;顾铭夕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，顾国祥拿过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茶，悠悠地说：&ldo;爸爸也很久没和你谈谈心了，一晃眼，你都长这么大了。&rdo;他的手抚上了顾铭夕的肩，隔着布料，他轻轻地握了握他圆润的肩头，掌下有被截断的骨头，在皮ròu底下茁壮地生长着，撑开了男孩子年轻的骨架，使他逐渐长大。顾铭夕说：&ldo;爸爸，我是想说，庞叔叔的工作能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，为什么他会要下岗呢？你……&rdo;他犹豫地看了顾国祥一眼，鼓足勇气说了下去：&ldo;你和庞叔叔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，从小学到现在，庞倩也帮了我很多忙，庞叔叔碰到这样的事，如果可能，你能帮他一下吗？爸爸。&rdo;顾国祥静静地听顾铭夕说着，偶尔喝一口茶，听完后，他轻轻地笑了起来，摇头说：&ldo;铭夕，你真的还是一个孩子。&rdo;顾铭夕快满16岁了，个子已经窜到了176，当然不乐意父亲把他当孩子看。但这时他也反驳不了，只是抿着嘴唇乖乖地坐着，两只脚的脚趾互相抵一下，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。顾国祥说：&ldo;我知道庞倩对你来说很特殊，或许将来，你们也有发展些什么的可能。但是铭夕，你要知道，这个社会是非常残酷且现实的，有些东西不能光看表面。就拿隔壁的事来说，庞水生工作是没问题，但是你爱华阿姨呢？你爱华阿姨初中毕业，在做出纳，今年42，厂里给她配了电脑，让她学会用电脑做账，可是她怎么学也学不会。厂里改制，要让很多人工龄买断离厂，像你爱华阿姨这样的情况就是首当其冲。厂里完全可以雇一个大学毕业生来做出纳，会用电脑，懂英语，做事效率还高。我知道了这件事后找你庞叔叔好好地谈了谈，我们一致决定，由我从中调和，把你爱华阿姨留下，转到仓管岗位，再熬七八年也就退休了。为避外人的非议，就只有你庞叔叔走，但是你庞叔叔手里有技术，换个单位也能干，工资也许还比原来高。&rdo;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