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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袁蓝，钟笔一个人都不认识。俩人打过招呼，不再jiāo谈。袁蓝今天一袭华美的改良式旗袍，更衬得她身姿摇曳，意气风发，对钟笔连敷衍都不屑，显然是旧怨难消。钟笔有几分尴尬，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。张说跟同学聊天叙旧的时候，她就站在边上gān笑，不断纠正别人&ldo;张太太&rdo;这个称呼，&ldo;不不不，我们还没有结婚，请叫我钟小姐。&rdo;后来，张说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。她自知理亏，端了一碟子蛋糕跑出来。张说转个身便找不到她人，打电话一路寻了过来，见她坐在未名湖畔石头上打水漂，有一下没一下的，枯huáng的糙地上还放着她未吃完的蛋糕。&ldo;怎么出来了？&rdo;&ldo;外面的空气多新鲜，天气又好，北京没有风的冬天真是难得。我昨天经过二环的时候，护城河里有人在冬泳，也不要嫌水脏。&rdo;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。张说听了有所触动，吸了口气，看着湖面，慢悠悠地说：&ldo;以前我问你怎么样才肯结婚，你说除非冬天跳未名湖。&rdo;说完，他开始脱大衣。钟笔双眼圆睁，发出尖叫。张说脱到只剩贴身衬衫的时候，寒气袭来，身上起了一层ji皮疙瘩。他望着眼前这个目瞪口呆的女人，&ldo;你不阻止我？&rdo;他需要一些激烈的手段bi得她不得不屈服。钟笔双手掩唇，阻止自己引来更多围观的群众，双眸亮如星辰，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，摇头说：&ldo;张说，你不知道，这是我少女时代最大的梦想，谁要是为我跳未名湖，我二话不说嫁给他。&rdo;顿了顿，又问，&ldo;你真要跳？不怕冷？&rdo;张说解开腰带，任由裤子落在地上。这时已经有路过的学生看见了，到处喊：&ldo;快来看啊，快来看啊，有人要跳湖啦，有人要跳湖啦。&rdo;引起很大的轰动。钟笔见他来真的，张开的嘴一时合不拢，&ldo;这么大年纪，还做这种事，你不怕别人笑话你？&rdo;理智上她应该阻止他，感qg上却又不想阻止，心里十分纠结，矛盾。她想自己是一个虚荣的女人，愿意看到别人为她寻死觅活……张说直骂她没心肝。此qg此景，若是普通女人，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，哭着喊着说&ldo;不要跳了，不要跳了，我嫁给你&rdo;。他吸了吸气，硬着头皮说：&ldo;不要紧，一个人一生总要做一件傻事，人生才能圆满。&rdo;他不想再等了，既然她要他跳湖才肯嫁给他，那他就跳，就当冬泳好了。反正他不是北大的学生，丢人也不要紧，更重要的是跳未名湖是死不了人的，能抱得美人归，犯傻也值。他做了几下热身运动，犹有自我调侃的心qg，&ldo;奥巴马都能当总统，我想我也可以跳未名湖。&rdo;一切皆有可能。话一说完，扑通一声，他跳进了还未结冰的湖里。万转千回的爱qg正果不少学生举着相机咔嚓咔嚓拍照。钟笔敢保证，张说明天一定会上未名bbs的头条。她的猜测没有错，只不过照片上还包括她自己。张说从水里钻出来，冻得嘴唇乌青，浑身发抖。不过还好，没有风，阳光又好，加上事先做足了心理准备，不是太难受。&ldo;明天我们去民政局？&rdo;是疑问的口气，他不确定钟笔是否真的会答应。钟笔点头，&ldo;好&rdo;。她钟笔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主儿，&ldo;既然奥巴马都能当总统，我想我们也可以结婚。&rdo;顿了顿，又问，&ldo;你的求婚戒指呢？&rdo;在他裤子口袋里乱摸。张说临时起意，哪里来的戒指，摇头，&ldo;没有。&rdo;钟笔在他全身湿淋淋地爬上岸来的时候用力掐了他一把，&ldo;哪有人笨到求婚都不带戒指的啊。&rdo;张说颤抖着裹紧大衣，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淌。钟笔抓起地上的衬衫给他擦水，&ldo;冷不冷？&rdo;&ldo;你自己挑下去就知道冷不冷了。&rdo;身体哆嗦个不停。她因为没有戒指，心qg不好，骂了句活该，从手袋里找出钢笔，&ldo;把手伸出来。&rdo;拉过他的右手，在无名指上画了一个戒指，上面还镶了一颗心。然后她又在自己手指上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，叹气说：&ldo;我今天陪你一起犯傻。&rdo;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，甚至有人给他们加油助威。钟笔扶起冻得发抖的张说，用袖子挡住脸，&ldo;真丢人。&rdo;给人免费看热闹。张说吸着气，牙齿上下打战，&ldo;赶紧走吧，我都冻成冰棍了。&rdo;俩人跑去取车，一路上还有人尾随拍照。钟笔接过钥匙，&ldo;我来开。&rdo;将暖气开到最大，把他安置在后座，&ldo;躺着歇会儿。要不要去医院看看？&rdo;张说摇头，&ldo;不用，我这会儿只想洗热水澡。&rdo;他在浴室里泡了足足一个小时，手指都发白了，才扶着墙出来，&ldo;想当年我还参加了学校的冬泳队呢。哎，果然老了，不中用了。&rdo;钟笔被他弄得满身都是泥水，不得不也洗了个澡，这会儿头发都chuigān了，走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，&ldo;有点儿热，不会发烧了吧？&rdo;张说将下巴搁在她头上，手环住她的肩，&ldo;不知道，累了，想睡觉。&rdo;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。钟笔拍了拍他的脸，&ldo;乖，那就去睡。&rdo;在钟笔扶他上chuáng的时候，他大手忽然使劲，将她一把也拉了上来。钟笔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气，推着在胸前作乱的他，&ldo;你不是累了吗？小心感冒。&rdo;他不理，鼻子呼吸不畅，浑身发热，越来越焦躁，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全都有，索xg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，还有她的。钟笔发觉他把今天当成了dong房花烛夜，不达目的不罢休。肢体jiāo缠在一起，仿佛历经千年的等待，终于合二为一。那种感觉像是到了极乐世界，他们的灵魂在飘dàng。钟笔摸着浑身汗湿的张说，&ldo;阿悦，怎么会这么热？&rdo;不是冬天吗？还是说，chun天快到了？他的头发在她脚趾上扫过，麻麻的，痒痒的。他像一头温柔的野shou，不经意间，嚓的一声激出耀眼的火花。她不由得蜷缩成一团，又热qg又难耐。而那一天，正好立chun，万物复苏，欣欣向荣。第二天，他们没有去民政局登记，因为张说被送往医院输液。他歪着头躺在病chuáng上，英俊的脸烧得红彤彤的，像涂了一层胭脂。左学揉着发凉的鼻子说：&ldo;怎么又生病了，国庆节的时候不是病过一次？&rdo;一个大男人，也太没用了，老是生病。钟笔撵他走，&ldo;回家去，别传染上了。&rdo;左学坐下来削了个苹果，&ldo;我作业写完了。&rdo;家里又没有人，回去做什么？顿了顿，他仰头说：&ldo;刚刚魏叔叔打电话来说，你们要结婚了？&rdo;钟笔愣住了，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？也是，他们都上未名bbs的头条了，还能瞒得了人？她十分苦恼，这事要是被张父张母知道了，她这个狐狸jg的罪名算是坐实了。&ldo;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？&rdo;左学咬了一口苹果，吃得很带劲儿，&ldo;我对此没有什么看法，不过，我希望我的零用钱能涨一倍。&rdo;钟笔皱眉，&ldo;你要那么多零用钱做什么？&rdo;生怕他一有钱就变坏，所以教育要从娃娃做起。左学举起双手发誓，&ldo;我保证一定不吃路边摊，不乱买零食。&rdo;他受了《长江七号》的影响，想攒钱买心仪已久的玩具狗，拉着张说的手乱摇乱晃，央求他答应。钟笔一掌扫开他，&ldo;你求他也没用，他的存折现在由我保管。期末考试你要是能考出让我满意的成绩，零用钱我给你涨一半；至于另外一半，你要用家庭劳动获取，以后自己的房间自己收拾，东西用完记得要归位，还有负责倒家里的垃圾。&rdo;左学嘟起嘴，怏怏不乐，不过总归是争取到了。等到张说病好了，他们带了证件去民政局登记。元旦已经过了，又是新的一年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年的关系，来登记的人特别多。钟笔等得无聊，随意翻看报架上的娱乐报纸，看见一个偌大的标题：&ldo;美成电器集团董事长梅开二度，喜结连理&rdo;。新娘是杨芙林，穿着蓬蓬裙婚纱，喜悦从眼角漾出来。是元旦那天的新闻。她愣住了。过去的一年似乎人人都忙着结婚。对于杨芙林德背叛，左思哪里肯放过她，日复一日地刁难、折磨，不肯让她好过，但是又不至于bi她走上绝路。猫捉老鼠追逐争斗的过程中，杨芙林德不屈、不甘、不平、不忿反而激起了左思的兴趣。原来这个女子爱了他整整十二年，虽然其中也掺杂了一些其他的因素，但是归根到底，她是爱他的。他觉得就算为了这份称不上纯粹的爱，他也应该给她一个婚礼。钟笔看着一对新人携手而笑的画面，心想他们年龄、智慧相当，脾xg合得来，生活一定会和谐如意。她愿他们白头偕老。她看着左思的照片，内心平静，已经激不起一点儿波澜，不是淡忘了，而是成长了。她真心实意地祝他们幸福。我们在纷繁、纠结的事qg中逐步成长，学会该遗忘的遗忘，该拥有的拥有，该珍惜的珍惜。人生就像在上一堂课，学分永远都修不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