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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秦先生不如多留两日，&rdo;冯继忠盛情邀请道：&ldo;也让在下尽些地主之谊。&rdo;&ldo;在下正有此意，嘉兴府风光甚佳，上回匆匆一过未得尽揽，如今心事已了，在下必要好好欣赏一下美景。&rdo;秦业口中支应着，心中却在考虑，这银钗主人是珠儿，珠儿也一直在平安县，加上此地还有冯玉儿提到过的荷塘，几乎可以肯定，冯玉儿便是平安县人，看来真相已然近在眼前。再多试探试探珠儿一些时日，他得过去平安县一趟。见秦业要走，冯继忠也起身送客，道：&ldo;既如此，明日在下略备水酒，可否请秦先生赏脸？&rdo;&ldo;恭敬不如从命！&rdo;秦业拱了拱手，便随冯继忠一块往外走。谁料大门刚一开，一大群人&ldo;呼啦&rdo;一下拥了上来，竟是把冯继忠和秦业两人团团围住。冯继忠立刻明白了这来的是谁了。&ldo;各位乡亲，这拐子一案下官正在查看卷宗，大家稍安勿躁，&rdo;冯继忠显然知道百姓的来意，&ldo;凡事勿须急在一时。&rdo;这时一位白发老者上前道：&ldo;冯大人，当日百姓抓到拐子时，早问出他们是一大帮人合伙，这可拖不得呀，还请您尽快开审，并告知周围县府协查，捉拿其他漏网之鱼，好让丢了孩子的父母，能早日找回自己儿女。&rdo;&ldo;白举人，又是你在纠集大家伙来闹事！&rdo;见到老者，冯继忠面色有些不悦：&ldo;我说您老好好回去教你的书不成？干嘛非得在这儿蛊惑人心，找官府的麻烦。&rdo;人群里一片哗然，有人碎语道：&ldo;通判老爷只会说稍安勿躁，还要咱们再等多久？那些拐子怕是早得了信，四下躲起来了！&rdo;冯继忠挥了挥双臂，示意众人听他说话：&ldo;目今案件极是复杂，便是在牢中的那俩个拐子，也只涉拐带未遂，并无有用证据可定其罪，本官慎重起见，还是得继续查实。&rdo;有人急了：&ldo;证据？哪一回有孩子被拐，苦主没到县衙报案？这便是证据！大人，那些拐子太可恶了，县衙不管，您身为嘉兴府通判，现在代知府老爷诉讼，一定要替各位百姓做主啊！&rdo;&ldo;还是那一句，稍安勿躁，本官自会查清事实。&rdo;当着秦业的面，冯继忠不想显得太怂，于是板起面孔训道：&ldo;你们这几日老围在府衙门口，本就该论杖，本官知道你们心热没有实行，今日竟然纠集人手来本官家门口，不怕本官问你们一个扰官之罪吗？行了，此案不日便会开审，你等不必在这候着，该干吗，干吗去！&rdo;白举人叹了一口气，然后对大家挥挥手，大家都不闹了，然后他走到冯继忠面前，递上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。&ldo;冯大人，这是老朽整理好的，这十多年来平安县丢失孩子的名册，请您务必收下，以作参详。&rdo;冯继忠接了过来，说罢对身后赶来的护卫衙差一使眼色，让他们上来轰人，然后便和秦业拱拱手，自己先退回了衙门。秦业将这一幕全看到眼里，心下不由叹气，冯继忠也是实在昏庸到头了，这种关系百姓民生的案子，他倒是不慌不忙，显是没当自己是父母官，也难怪这么大岁数，有荣国公女婿之名，却还只是个小小通判。冯继忠回去了，围在衙门外的百姓却始终不肯离去，众人皆愤愤不平，这位平安县出身的通判老爷，遇到老乡之事也不闻不问。秦业又站了好一会，听到他们议论着明日还来请愿，不由摇了摇头，觉得遇到冯继忠这样的官，这一招怕是不能奏效。想想他还得接着查冯玉儿的事，秦业决定这会子去香茗茶楼，那处南来北往不少人，怕是会有一些消息。茶刚端到秦业跟前，掌柜笑着走了过来：&ldo;客官您又来了？&rdo;秦业点点头，似乎很无意地打听了一下：&ldo;掌柜今日颇为义愤，似乎对平安县很熟悉？&rdo;掌柜点点头，叹道：&ldo;小的就是出身平安县，后来来到这嘉兴府过日子。&rdo;&ldo;这三十来年几乎没踏出过嘉兴府一步，平安县我们每年都是要回去的。&rdo;秦业很高兴，觉得从这位身上，或许能得到些他想要的东西，说道：&ldo;不知掌柜得不得空，在下有些平安县的事想请教。&rdo;见左右客人不多，掌柜索性坐到秦业的对面，很是豪慡地道：&ldo;客官若想问平安县的事，您便算找对了人，小的知无不言，言无不尽。&rdo;秦业一笑，从袖中取了一锭银子，趁旁边没人注意，塞到掌柜怀里，道：&ldo;一点小意思，不成敬意！&rdo;掌柜忙要推辞，却被秦业一把拦住。&ldo;不知客官想知道些什么？&rdo;掌柜面色有些红了，大约是没料到面前这位客人如此大方，话还没说一句，便给了银子。秦业并不着急，很是随意地和掌柜寒喧起来，说道：&ldo;我听说，平安县真是少有的富足之地，怕是从没闹过什么饥荒吧？&rdo;&ldo;确实如此，这里多少年都风调雨顺，加上民风纯朴，百姓个个勤劳肯干，还真没听说有饿死过人。&rdo;&ldo;就没出过流民什么的？&rdo;掌柜想了想，说道：&ldo;便是有流民，也是从别处过来的。&rdo;秦业心中一动，问道：&ldo;可是经常如此？&rdo;掌柜笑答：&ldo;说来也只闹过一次，听说是有朝廷大官使坏，把邻县百姓的地给圈了，将人逼得跑出来讨饭。&ldo;这记性真是不赖！&rdo;秦业夸道，&ldo;不会连哪一年发生的，掌柜都知道吧？&rdo;&ldo;说来也巧了，全因那年小的成亲，所以最是记得清楚，还听说流民死了不少。&rdo;这又对上了冯玉儿被拐之时见过流民的事了。秦业又想了想，问，&ldo;今日看着孩子丢了一事，那再问一下，掌柜可记得，那一年有没有人家丢过一个四、五岁的女孩？&rdo;掌柜低头琢磨了半天，最后才回道：&ldo;在下实在想不起曾发生过这事，倒记得那年冯大人家遭了大难，他家大姐儿掉到荷塘淹死了，在下当时还帮忙去塘里捞人，结果一无所获，只听说有人拾到了一个大姐儿平日玩的布偶和她的衣服鞋子。&rdo;&ldo;确定就是这一年？&rdo;秦业忽然脑子灵光一现：&ldo;此后找到大姐儿的尸首没有？&rdo;掌柜摇头叹道：&ldo;大家伙也都觉得奇怪，后来有人猜，可能是小丫头落塘泥里，直接沉了底，不过嘛……&rdo;掌柜这时顿了顿。&ldo;难道你觉得还有哪里不对？&rdo;这时掌柜凑到秦业跟前，说道：&ldo;不瞒客官，咱这荷塘这些年也掉下去过不少人，小的便救过一个，有命不济给淹死的，都能找得到尸首，小的一直想不通，怎么一个分量不大的小丫头，就死不见尸了呢，对了，还有好多人也都挺疑惑的。&rdo;秦业低声问：&ldo;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？&rdo;掌柜瞧瞧左右，说道：&ldo;在平安县，冯通判虽是贵人，但是也是位出了名的糊涂人，孩子死了没捞着尸首，他跑荷塘边哭了一天后，回去便封了卷宗，既然大老爷自已都不提，旁人自然不敢管这闲事。&rdo;这会子秦业的心猛地打起鼓来，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了。&ldo;听说冯家大姐儿被丢那日是老夫人大寿，寿宴就在那荷塘边上，老夫人大寿死了孙女，老夫人觉得非常晦气。按常理主人家四五岁的大姐儿失足而死，这跟旁边的丫鬟准定得不着好，&rdo;掌柜这时吸了一口凉气，&ldo;谁成想，没到一年功夫，这丫头居然嫁给周霸王，也就是冯老夫人的侄儿做了正室！&rdo;秦业对比珠儿看到钗子的不淡定，已经有了七分肯定，剩下的三分也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，必须慎重。&ldo;那你可知冯家大姐儿的名字？&rdo;秦业又问道。&ldo;别人可能不知道，但是当初我也过去打捞这冯家大姐儿，倒是知道。那大姐儿有个好名字，叫婉瑜，冯婉瑜。&rdo;婉瑜，瑜，玉。冯玉儿说了，这是她的名字，可能小时候家里一直瑜儿瑜儿的叫，她以为自己是玉儿了。却不知，在冯家，都叫大姐儿，冯玉儿隐约记得个玉音，还是被拐子弄走时听了下，然而那时候晕迷了，婉音没能听清楚。后被卖到百花楼，她又未出阁，老鸨觉得玉儿也挺好听，就一直叫下来了。秦业已经九分肯定了，说道：&ldo;当日有没有人亲眼瞧见孩子落水？&rdo;掌柜摇了摇头，说道：&ldo;出了事后，只那丫鬟披头散发地叫救人，竟是没一人瞧见大姐是怎么落的水，&rdo;又直叹气：&ldo;冯通判还就深信不疑自家丫头掉塘里了。&rdo;为了慎重，秦业又问，&ldo;掌柜，除了咱们平安县，附近可还有地方开了荷塘？&rdo;掌柜肯定说道：&ldo;方圆三百里以内，唯一也就平安县养荷。&rdo;过了一时，掌柜忙自己的去了，秦业似在闭目养神，心里却想着刚才掌柜说的话。银钗、荷塘、流民‐‐所有的线索在平安县皆有了着落，还有那个冯婉瑜，不仅与冯玉儿名字相仿，冯婉瑜年纪和冯玉儿一样大，冯婉瑜还死得不见尸首，冯玉儿给出的消息也是，她祖母不喜她，身边有伺候的漂亮丫头，冯老夫人定然不会喜欢这孙女的，漂亮的丫头，那珠儿，的确长得不错。
